曾經(jīng)是建筑師們最愛“升級再造”的集裝箱最近收到了很多批評的言論,因為建筑師們意識到集裝箱們的優(yōu)點——現(xiàn)成可居住的空間和結(jié)構(gòu),以及回收利用多種材料的機會也僅僅只是建立在其滿足居住的性能要求上,但是對于經(jīng)常使用集裝箱的建筑設(shè)計公司LOT—EK 來說,那些現(xiàn)成的建筑盒子的魅力已經(jīng)超越了其生態(tài)優(yōu)勢以及實踐合理性。在采訪該公司紐約工作室的時候,LOT-EK 的創(chuàng)始人Ada Tolla 和 Giuseppe Lignano談?wù)摿怂麄優(yōu)楹螘詰儆诩b箱建筑的概念性基礎(chǔ),該采訪將作為Vladimir Belogolovsky的“意念之城”系列訪談的一部分。
Ada Tolla: 我和Giuseppe有我們自己的想法。 我們喜歡創(chuàng)作自己的作品,而不是追隨時下的潮流,我們不在乎潮流。我們認同工藝和原創(chuàng)性,還有作者自己的聲音,還有我們自己的愿景。我們一直在努力推進我們的工作。我們也用同樣的方式教育我們的學生。我們總是會提醒他們:現(xiàn)在你們有了所有的知識,就應(yīng)該深入挖掘自己的聲音。你們不僅僅是個學生,也是一個藝術(shù)家,一個思想家,你要發(fā)出自己的聲音。我希望他們一旦走出校園,就能找到自己的出路,不管是什么樣的出路。比如,我們從來不鼓動他們?nèi)ナ褂眉b箱,因為那是我們做的事情。
Giuseppe Lignano: 我們的設(shè)計偏向概念性,所以也吸引人,所以我讓我們的學生也這樣,注重發(fā)展吸引人的概念。
Vladimir Belogolovsky: 你們都是從那不勒斯大學畢業(yè),然后拿獎學金到哥倫比亞大學進修的。你們畢業(yè)之后做了些什么? 你們有為別人工作嗎? 還是從一開始就建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AT:是的,我們知道我們想要什么。我們在肉庫區(qū)找了一個閣樓,雖然在90年代初期那會是一個很糟糕的工作空間,但對我們來說依舊是一個很棒的地方。 我們不喜歡讓自己的思想受侵染。一開始,我們的工作就是賦予那些可以在紐約大街上找到的東西新生命。你可能會看到一件家具,一個紙板箱,或者泡沫塑料,然后你得問你自己:這個可以拿來作什么?我們更喜歡改造已有的東西,而不是從零開始設(shè)計。非建筑的東西在我們的理念里面其實很有存在感的。在觀察和記錄的同時,我們也在學習和思考。我們喜歡組裝和拆卸;我們也可能尊重或者不尊重一樣東西。一開始,我們回收各種各樣的“垃圾“,然后按照形狀,材料,顏色等等的屬性對他們進行分類。但是我們的想法不是回收;而是創(chuàng)造一些新的東西,比如新的形狀,新的功能。我們早期的工作就包括很多在美術(shù)館和博物館的藝術(shù)裝置,和劇院的臨時結(jié)構(gòu)。特別是那個時候,我們的作品都不歸屬于建筑的范疇。LOT-EK是一個概念,我們用各種途徑去實現(xiàn)這個概念:可以是臨時的或者是永久的裝置,靜止的或是移動的裝置,有著城市尺度的亦或僅僅是一件小物品。
VB: 為什么要給你的公司取名 LOT-EK?
GL: 一開始,我們的想法是重新利用物品和系統(tǒng)。我們想在我們的名字里表達低科技和高科技之間的張力,以及我們兩個一起合作的張力。所以我們就把LO和TEK的拼寫改成了LOT 和EK。在這個名字里有一種程序語言的感覺,也有一種用不同方式洞察事物的概念。我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品牌。我們真的很想建立一個品牌。
AT: 我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品牌。我們真的很想建立一個品牌。
VB: 你們最近在布魯克林的綠點建的新住宅讓我覺得很新奇。找到它還費了點力氣,我為能親眼看見它而感到很開心,因為它真的是紐約城里極少見的實驗性建筑,特別是在紐約城對獨立住宅還是很保守的這種情況下。事實上,這是為數(shù)不多無視殖民時期模型而去思考什么是現(xiàn)代住宅的的一個建筑。你們對于這一突破有什么看法?
GL: 對,委托建筑師設(shè)計實驗性住宅的人一般都生活在公寓里面,而不是獨立住宅,所以如果他們想要一個獨立住宅,他們會在郊區(qū)建他們的第二個家,而不是市中心。
VB: 獨立住宅是建筑的基礎(chǔ),是建筑的起源,但是他們在紐約城里已經(jīng)很難看到了。事實上在紐約城里并沒有現(xiàn)代住宅,也沒有后現(xiàn)代住宅。現(xiàn)在的住宅大多是以20世紀之前的模型為基礎(chǔ)的。紐約有比別的城市多得多的住宅,但是我們依舊可以說紐約沒有獨立住宅。我們大概有一百萬的住宅。好吧,如果說我們有來自洛杉磯,悉尼和墨西哥城等等的不同的客戶,那建筑師自己呢?為什么不建造屬于自己的實驗性住宅?
AT: 恩,紐約是一個很有挑戰(zhàn)的地方。從另一方面來說,在這里工作很刺激,而且每一次我們拿到一個新的項目,我們總是嘗試用不同的角度去分析我們已經(jīng)知道的事情。我們?nèi)绾尾拍軇?chuàng)造一些我們還沒有創(chuàng)造出來的東西呢?
VB: 船運集裝箱是你們重復(fù)使用的元素,在這間屋子里也是,不使用普通的墻和地板而使用集裝箱的優(yōu)勢是什么?
AT:我們之前從來沒有用集裝箱設(shè)計過住宅,所以我們有必要嘗試。我們一直在使用集裝箱的元素,也有著想用它設(shè)計實體建筑的愿景,而不是一些有著可愛顏色的臨時建筑…
VB: 那使用它的優(yōu)勢是什么?
AT:我們對很對物體和材料感興趣,集裝箱只是其中的一個。對我們來說,這只是一個不停延續(xù)的探討。我們總是在改造集裝箱,但是這個項目讓我們用一種不一樣的模式去思考——我們從堆疊集裝箱開始,然后切割它。這個屋子并不從單個的集裝箱開始,而是從改造和組裝體塊開始。這樣做之后,我們立刻得到了堆疊集裝箱的優(yōu)勢,形成一個更大的體塊。我們是從在港口和運輸卡車上常見的集裝箱堆開始設(shè)想的。
GL: 另一個巧合是,我們的場地有著一個在紐約城很常見的尺寸,有25英尺(7.62米)寬,100英尺(30.48米)長,所以我們在短邊用了3個8英尺長(2.44米)的集裝箱,在長邊用了2個40英尺(12.19米)長的集裝箱和1個20英尺(6.10米)長的集裝箱。
VB: 主要的想法是什么?
GL:我們想要在堆疊的集裝箱基礎(chǔ)上制作一個單體并且有雕塑感的建筑。在內(nèi)部創(chuàng)造私人空間的同時,用有趣的方式打開空間。所以我們堆疊集裝箱并且進行對角線切割,包括上方和下方。上方的切割打開了集裝箱的空間,而且每次對角線切割遇到下一層集裝箱上部的時候,我們就用玻璃封閉它。現(xiàn)在每一層都有內(nèi)部和外部的空間。其實這個屋子因為它地處街角所以顯得非常暴露,而集裝箱100英尺的長邊則為屋子的開放空間提供了很高的私密性。集裝箱的使用讓我們摒棄現(xiàn)有的建筑形態(tài)去創(chuàng)造新的。
VB:為什么使用集裝箱?你們一開始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AT: 我們一開始是用卡車上的集裝箱作為我們的建筑元素,它們是鋁制的所以也會比較輕。我們喜歡它們的原因是因為它們方便運輸(用卡車),內(nèi)含空間,而且是模塊。有一次我們在新澤西洲參觀了一個港口,那里有很多集裝箱。它們看起來非常的不可思議而且有很大的變革能力。一開始,讓我們感到興趣的是它們的尺度。就像在一個城市里一樣——這里有大街,小巷,廣場,還有建筑。我們立刻意識到這些集裝箱的潛能不僅僅是一個盒子,而在于這個又笨重又蘊含智慧的物體可以隨時隨地的被抬起,從輪船運輸?shù)交疖,而且可以送達任何地方。
VB : 在你的基地上說LOT-EK在環(huán)境中尋找人造的物體和系統(tǒng)。你可以解釋一下你們作品的意圖是什么嗎?
AT:我們的設(shè)計意圖是結(jié)合兩種情況的想法——剩余和過度生產(chǎn),我們用很積極的態(tài)度去對待它們。我們喜歡這些用鋼鐵做出來的很堅固的東西,可以拿它們做什么?我們覺得這個想法非常的令人興奮。我們沒有看到任何局限;我們把它們當作一個開放且無止境的靈感來源。這就是我們一開始的工作日程。我們對把這些物體分割切成片非常感興趣。而最新穎的部分就是我們在使用集裝箱的空間而不是柱子或梁,也不是一個傾倒出來的材質(zhì)。正是這些可以使用的空間讓對它們進行再創(chuàng)造有了很多的可能性,我們把這些突破當成挑釁。
VB:你們說集裝箱并不是你們唯一使用的材料。你們會限制你們的作品嗎?你們會不會在一個項目里面完全不使用集裝箱?
AT:其實對我們來說,使用傳統(tǒng)材料來創(chuàng)作建筑并不容易。我們在我們的項目里面使用很多物體,不僅僅是集裝箱。我們升級再造很多物體和系統(tǒng)——包括卡車車身,水缸,飛機機身,回收的金屬門,水槽,天線,廣告牌,管道,包裝,甚至腳手架——把它們當作結(jié)構(gòu)和空間的介入來設(shè)計建筑和室內(nèi)。我們的目標不是僅僅去回收一個物品,而是回收在這個物品開發(fā)中所蘊含的智慧。
GL:第一,我們是建筑師所以我們希望別人看到的不僅僅是我們使用了集裝箱這個事實。我們把集裝箱當成我們自己的材料我們也想因為我們用集裝箱做了什么而為人所知。對我們來說,集裝箱僅僅是一個創(chuàng)造新型建筑的載體。
VB:使用集裝箱和其他物體來設(shè)計建筑其實也就是你們給自己制造一些新的規(guī)范和局限,是嗎?
AT:完全正確。從某種角度來說,我們對于使用什么物件是有點盲目的。意思就是說,我們也在尋找自己的詮釋,探索那些物體有可能的各種新的用途。其實是物件引導著我們的好奇心。我感覺我們其實可以做任何事情。
GL:我們對于傳統(tǒng)材料的使用方式其實也是非主流的。比如,我們經(jīng)常把那些一直會被包裹在墻體里面的材質(zhì)暴露出來。我們總是努力嘗試用我們自己的方式去觀察和使用物品。新的規(guī)范就是關(guān)鍵。我們作品重視概念多過組成。比如,我們在一個時間段里只會運用一個物體。我們不僅沒有把他們混在一起,我們甚至在只使用一個物體的基礎(chǔ)上只運用一種處理方式——比如在Carroll House 運用的對角線切割和在 Puma City里運用的水平移動。在此基礎(chǔ)上,我們盡量在一個項目里只使用一個顏色。
VB:我們的對話其實開始于如何去教育和鼓勵你的學生擁有他們自己的日程安排和設(shè)計愿景。你可以概述一下你們很獨特的見解嗎?
GL:對于我們來說,創(chuàng)造新的審美是很重要的。我們想制造張力。一方面,我希望我們的建筑是低科技的,手工的,富有材質(zhì),野蠻的,有機的,而且是浪漫的。在另一方面我們又希望它是高科技的,幾何的,圖像的,完美的,甚至可以說像一個夢。我希望我們可以在這一些極端的想法中找到一個平衡點。所以我們在設(shè)計項目的過程中制作和改造物品,而不是從零去設(shè)計新的東西。
VB: 你們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一下你們的作品嗎?
AT: 原始的和概念化的。
GL: 原始的而且精確的,姿態(tài)強硬的。
AT: 機遇和意圖,組裝。
GL: 有機的,超理性的。
AT: 頑皮的。
Vladimir Belogolovsky是紐約非盈利的 Curatorial Project的創(chuàng)始人,早期在紐約的庫柏聯(lián)盟學院接受建筑學的教育,他已經(jīng)出版了五本書,包括 Conversations with Architects in the Age of Celebrity (DOM, 2015), Harry Seidler: LIFEWORK (Rizzoli, 2014), and Soviet Modernism: 1955-1985 (TATLIN, 2010). Among his numerous exhibitions: Anthony Ames: Object-Type Landscapes at Casa Curutchet, La Plata, Argentina (2015); Colombia: Transformed (American Tour, 2013-15); Harry Seidler: Painting Toward Architecture (world tour since 2012); and Chess Game for Russian Pavilion at the 11th Venice Architecture Biennale (2008). Belogolovsky是柏林的建筑雜志 SPEECH美國通訊記者,他已經(jīng)在超過20多個國家的大學和博物館里做過講座。
Belogolovsky的專欄“意念之城“ 源源不斷地介紹給讀者他和最有創(chuàng)新力的建筑師們的對話。這些親密的對話也是他將在悉尼首次開展的同名展覽的一部分(2016年6月)。意念之城的展覽將會在世界各地舉辦,借機探索不斷變化的設(shè)計和主題。
翻譯:周悅